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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作者:焦彦章   |  字数:3685  |  更新时间:2018-06-20 16:51:00  |  分类:

都市小说

看我来了,她有点不好意思,马上把盆放在墙头上,用围裙擦了擦手:“你……来了。”和我说话的时候,她看着猪,感觉她对正在吃早餐的那帮玩意说话。

我:“找你商量商量,方老师的事,好像今天真的来别的老师教咱们。”

“我也不希望方老师走,可是……”她很无奈:“没和你爸说说?”

我:“说了,等于没说。”

“那怎么办?”这次小蒙古正眼看着我了,我明显地感觉到说“公事”的时候她就看着我,说私事的时候她就看着别的地方,她真是公私分明。

“我想组织大家都不上课。”我很坚决地说。

小蒙古:“那行吗?这是犯错误啊。”

“什么错误不错误的?不给他学,还能怎么地。”我斩钉截铁地说。

看她犹豫,我又追了一句:“你参与不参与吧?”

她看着我,那眼神很特别。

“就是如果不是方老师上课,是别人来上课,我们就都出去。”我强调着。

小蒙古:“要不先看看新来的老师怎么样,再……”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很不痛快。

这时猪叫了几声,好像没吃饱,她又端起了盆儿。

明显地感觉到她对猪比对我上心,但我没理解为这是她对我的蔑视,用现在的话来说,猪和人相比,那猪毕竟是弱势群体。

隋大虎的媳妇在墙头那面探头探脑……

走了几个同学家,但得到的回应都不干脆,都问小蒙古是什么态度。这帮没良心的玩意,昨天晚上知道方老师要走的时候当着人家的面还哭哭啼啼,转脸就变了!

我忿忿地走到学校,感觉实现我的想法很难。

同学们来得好像都比往常早点,大家有个毛病,来新老师的时候往往都很兴奋,都想看新老师是啥模样。今天也不例外。

不管是不是换了新老师,但校园的钟声还是那个动静。

照例还是王校长带着新来的老师,这新老师,我好像有点面熟,脑海中突然闪现昨天中午在我家喝酒的那三个人。对,他就是其中的一个。感觉这老师门子不浅,要不主任和公社秘书不能一起带着他来。

他,总体不难看,个头还不小,文质彬彬的,只是看他那神态,农村不农村、公社不公社,不知道什么地方看着就是不顺眼。穿个中山装,但底下的两个兜其中的一个还鼓鼓囊囊的,左上衣兜别了三只钢笔,感觉他相当有文化。

王校长告诉大家,新来的老师姓刘,叫刘全能。

和方老师来的时候程序差不多,只是王校长在走的时候还特别多说了几句“……这段时间大家的学习热情非常高涨,成绩有所提高,比如焦大楼同学,进步就非常明显……”我也不傻,我知道王校长表扬我的意思,显然是提醒我别再胡闹。

王校长走了以后,刘老师来了一个开场白,看似有所准备,说话很特别,听起来很别扭,原来他口吃,发音还有严重的问题。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大家都在偷偷地笑。

当然,我是没笑,我在寻找机会……

很快机会来了。

刘老师:“听嗦,你、你、你们原来的方老思教得很、很好,这给我、我呢、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我应该向她学、学、学习。”

这位老师的话让我怎么听怎么别扭,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站了起来:“刘老师,你都说方老师好了,那你就别顶她了呗?”

显然我没有打招呼就站起和我说的话很出乎刘老师的意外。他略微有点慌。

“你仄四什、什么意尸啊?怎、怎么四、四、四顶呢?明明四、四主资丧的安排,就、就就我本森,还、还、还不愿意来呢。”他盯着我说。

差不多他说每句话大家都在笑。

“你不愿意来怎么还来?不愿意来怎么能教好我们?那我们要是不愿意听你讲课还得听呗?”我在这时候说话咄咄逼人,把他问得不知怎么回答。

我说的话,显然是打乱了他事先背好的词,再加上同学们的议论,他越发紧张,有点控制不了课堂的秩序了。

“大家树静,仄四课、课堂,课堂就应该有、有、有课堂的纪律,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影响大家,四不四?”他说得真有道理,感觉他上学的时候一定不像我,准是个守纪律的主儿。

我也没示弱:“这怎么是我一个人啊,你问问大家。”我看看我的同学。

教室里开始“嗡嗡”了,看来我平时对他们的影响在关键的时候还有作用。

刘老师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不说,那我接着说:“都说少数服从多数,你看大家现在都干什么呢?”

小蒙古感觉有点害怕,转过身来和我挤着眼睛。

“你和我来什么挤眉弄眼的,一个女生,咋这样呢?”我板着脸和小蒙古说,我知道她很冤。

“我嗦焦大楼,你四不四焦书记家的?”刘老师说。

我学着他:“四。”

大家哄笑。

“那我见、见过你。”他显然在提醒我收敛,但我偏不。

“对,昨天你在我家喝酒的时候我见过你,也不知道你给没给我家交饭钱?”我这话的时候,他一愣。

我是东一耙子西一扫帚,想哪就说哪,就不说他讲课的话题。

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承认我有点胡搅蛮缠的“本领”,基本是在那年月练就的……

我这个人就是能穷对付,他要是不说了,我还倒没词了,我的经验是在课堂搞恶作剧必须有人配合,哪怕这个人是教你的先生。

课堂肃静了。

要不说老师就是老师,他就是比我厉害,知道自己给自己打圆场:“熟话嗦,不打不层交,以后的日子呢,还得我们共、共同度过。现寨,开、开死丧、丧以文课,我讲鲁迅的纪念刘和珍君。”

他翻开书,简单介绍了一下当时鲁迅写作这篇文章时候的背景,一字一句地照着他事先备好的课讲。

他的发音实在是有毛病,口吃也就是了,平仄音还分不清楚,听着真的别扭,真是白长那模样了。

几次都想站起来走出教室,就是感觉没把握把大家都带出去,我一直没敢蠢蠢欲动。可是我越听越心烦,根本听不出个数,他讲课和方老师根本就没法比。

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方老师……

数学课也是刘全能老师讲,讲的是三角函数,他基本就是抄书,加上舌头不直溜,真是越听越糊涂,更让人“佩服”的是,他能自己给自己讲蒙。

我感觉我们班的同学,应该是绝大多数同学都是鸭子听雷,只有小蒙古能听明白点,因为这丫头有一套自己独特的学习方法,就是走在时间的前面,先预习,把不会的先挑出来,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再弄不明白就直接问老师。今天也不例外,她直接问刘老师。

她的问题很简单,就是为什么叫“正弦函数”。

当年的小蒙古和现在的小沈阳差不多,就是喜欢问老师“为什么呢”,后来我总结,我之所以学习远不如人家小蒙古,就是因为我不会问“为什么呢”,我和她的差距就差这么一点点,也就是“为什么呢”这四个字的距离。

由于刘老师习惯于照书本念和照搬他的备课讲义,所以一下子被小蒙古提出的“为什么呢”给问住了,他在讲台上自己不停叨咕着“为什么呢、为什么呢”,还不停地摸自己的脑袋。尽管脑袋是思维的源头,但不能因为你使劲摸它了、拍它了,你的疑惑就解决了,这对老师也是如此。后来经常听说“我心一想、我一拍脑门子顿时就恍然大悟、豁然开朗”,这纯属扯淡。

小蒙古真有个劲儿,老师讲解她要是听不明白,她就在那站着,一直站着,大大的眼睛透着求知的渴望,看着老师,近乎于盯着,是那么的认真和真诚。

刘老师的手一直放在头上,摸啊摸,就是摸不出来个答案。

老师不能被问住,尤其是到一个新学校、一个新班级。如果第一堂课没打下好底,那以后这课就没法教了。我想,刘老师是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的,因为他在头台公社的各学校之间调转多少次了。他开口了:“这憎弦嘛……就是我国古代有个叫憎弦的先人发、发明的,所以叫憎弦函、函素,如果当时要是有个叫、叫反弦的人先发明了,那一定得叫反弦函数了,古代的人讲、讲理。”

“那余弦函数是一个叫余弦的人发明的呗?”小蒙古问。

刘全能竖立了大拇指,当场表扬了小蒙古的理解力,说她会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让我们大家多向她学习。

后来小蒙古告诉我,当时她就觉得刘老师讲得不对,因为正弦、余弦、正切、余切不可能都这么巧,都是名字差不多的人发明的。较真的她特意跑了趟我们肇源县图书馆,一查资料才知道,原来这正弦函数是人家印度人发明的,根本就不是中国什么叫正弦、余弦的人创造的。你说说这刘老师为了给自己下台阶多能发明创造。

这节课上,我能明显地感觉小蒙古对刘全能老师的讲课不满意,她有点和平时上课不一样,也学会我们了,身子会晃了。

在她后座,已经习惯了她上课时候雕塑般的姿态,这突然一晃我还真有点迷糊。

小蒙古对刘老师在黑板上一个劲地抄东西有点无聊了,于是她自己写起来什么东西,她写的时候,还时常看看左右同学,生怕别人看见她写什么。

不一会,她给我递过来一张纸条。

我觉得应该是关于刘全能老师的,但不管怎么样,我平时对她递过来的所有纸条都感到莫名的兴奋。但同时又想,方老师那天婉转地批评她给我传纸条后,我们真是消停了好多天,怎么这方老师刚走,她就旧“病”复发了呢?

当我打开这纸条的时候,使我倒吸了一口气,感觉全身“唰”地一下,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和以往一样,她给我写纸条依旧是用拼音,因为她知道我同桌三胖子不会拼音。你说说三胖子这家伙,上学七八年,还就是整不明白拼音,好像是别的科也整不太明白(我们班还有几个不会拼音的同学,现在看来真有些不可思议,但确实那样)。

纸条上的拼音是这样写的:natiannihewonayangyihou,nishuoshuowonengbunengshengxiaohai???!!!

字条上的字和一串拼音外加三个问号还有三个感叹号,把我彻底搞蒙!我的头发好像竖了起来!

因为在她提出这问题之前,我总是魂不守舍,随时都能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自然会想起小蒙古提出的这个问题,又不能问别人,总是提心吊胆。小蒙古的纸条,对我来说,不仅仅是雪上加霜,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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