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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五岛福江之行
作者:盛文林   |  字数:5017  |  更新时间:2016-07-14 09:51:40  |  分类:

儿童教育

五岛福江之行

作者:石泽英太郎

在东京繁华的麴町街,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死者名叫山本隆藏。他是麴町街一家理发店的老板,今年50岁。

理发店的伙计不多,加上山本隆藏才5个人,二楼的4间房间,成了他们的卧室。山本隆藏身边有个养女,名叫玻璃子,7岁那年她随生父从大阪到东京。一天,街上天色昏暗,行人拥挤,父亲把玻璃子带到东京繁华的街市,说是给她买衣裙和皮鞋,可是到了麴町,父亲转眼溜走,把玻璃子扔下了。

山本隆藏收养了她,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10岁那年,玻璃子害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她的眼睛失明,话也不能说了。她失去了自由和欢乐。山本隆藏年轻时妻子就死了,他尝到过孤独和空虚的煎熬,于是更加疼爱幼小的玻璃子。

玻璃子长大了,出落成一个皮肤白皙、身材匀称的大姑娘。

就在玻璃子17岁生日的那天深夜,山本隆藏突然死在二楼女儿的房间里。

那天晚上,夏目武正在二楼卧室里看电视。夏目武是山本隆藏的远房侄子,在理发店里干了整整5个年头了。他的理发技术好,对客人耐心热情,成了山本隆藏最赏识的人。

他一边靠在床头抽烟,一边观看电视连续剧。正当电视剧里那个绑架犯,用匕首朝尾随其后的便衣警察捅击而结束了第一集时,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谁还在走廊上走动,而且脚步显得十分慌乱?夏目武警觉起来,打开房门,朝叔叔山本隆藏房间瞅了瞅,房里没有一点动静。

他又贴近森冈信雄的房门听了听。森冈信雄是店里的一位学徒,才20岁。房里也静悄悄的。

他走过玻璃子的房门。无意中,他看到门把手上沾满了血。

他猛烈地敲击房门。门被反锁上了,推不开。

他以为是玻璃子被谋害了,赶紧打电话给警察局。

警察赶到将门撬开,仰面躺在床上的山本隆藏已经断气。

他是被人用小刀捅死的。

床上没有玻璃子的人影。床下留着她穿旧了的绿绒拖鞋。

房角里传出微微的呻吟声,那儿的落地窗帘在不停地晃动。

警察撩开窗帘,见玻璃子蜷缩在墙角里瑟瑟颤抖。

她的神情极度恐惧,脸色像白纸一样。她不能说话,用手势表示:是她杀死了山本隆藏。

17岁生日使她快乐,也勾起她的痛苦。她迷迷糊糊睡去。

突然,她从梦中惊醒,见一个大汉饿狼似地向她扑来。她不能忍受欺侮,神志慌乱中,用小刀朝那个大汉刺去。

她几乎吓昏过去。恍惚中,她发现倒在床上的竟是自己的养父山本隆藏!

她能“说”的就是这些。慌乱和惊吓使她记不清别的细枝末节。

经法医检验,山本隆藏因心脏受到匕首的猛烈戳击而毙命。

第二天,东京各大报纸都报道了这件凶杀案。

令人惊疑的是,案子发生的第二天下午,那个叫森冈信雄的小伙子竟去向不明。

他在卧室的桌子上,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是我杀死了老板,数天内来自首。

沾着血迹的小刀放在桌子上。

一下子跑出来两个杀人犯!

不过从死者的伤口看,匕首刺入心脏达3公分,如果不是一个臂力过人的家伙,是绝没有这样的力量的。从这点上讲,森冈信雄比起双目失明的玻璃子,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何况,森冈信雄交出了作案凶器。

3天后,从五岛列岛的福江警察局获悉,森冈信雄已经自首。这之前,他在福江渔村逗留了半天,探望了母亲之后找到了警察局,供认了他谋害山本隆藏的详细情况。

东京警察局决定派刑警津田良雄去福江将犯人押回。

出发前,津田良雄详细了解案情,并又一次审讯了玻璃子。

玻璃子的情绪比以前稍稳定了些,案情“讲”得也比以前具体。

她用笔补充描述了作案时的种种细节。津田良雄问她会不会是别人嫁祸于她,比如是森冈信雄?

她睁开那双失去光泽的眼睛,摇摇头。

会不会是她在袒护森冈信雄,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似乎缺少令人信服的理由。

津田良雄满腹疑团离开了东京。

海上,波涛汹涌。轮船在浪谷浪峰间颠簸。旅客们都躺在床上,因为稍一走动就会晕船呕吐。

津田良雄年轻力壮,在警校又受过特殊训练,乘船在风浪中穿行,对他来说就如同在平地上行走一样。

他走出船舱,穿过长廊来到弹子房。职业的敏感使他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在注视着他。

他回过头去。那双目光顿时一闪而过,不知去向。

风浪渐渐平静。旅客们纷纷走上甲板,观赏浩翰无边的大海。

海上茫茫一片,没有往来的船只。几只海鸥在船尾盘旋,寻觅从船上倒进大海的食物。

津田良雄走回船舱。再有五个小时才能到达福江码头。他仰面躺在床上沉思。也许他们是同龄人,也许都是渔民的儿子,他想起那个年轻的杀人犯森冈信雄。他不明白森冈信雄出于何种目的拿性命去开玩笑。是为了保护玻璃子,为了发泄私仇,还是因为对玻璃子心起歹念而害怕暴露真相才去杀了撞进来的山本隆藏?

船靠上码头。阵阵鱼腥气从岸上飘散开来刺入鼻息。眼下就是五岛之一的福江,这儿是有名的捕鱼区。

岸上站着一位红脸膛的英俊警官,他叫尾谷,奉命来迎候津田良雄的。

他们坐上轿车。在这一瞬间,津田良雄又感到一双陌生的眼睛在车后面看着他。

他没有时间去追踪那双可疑的眼睛。他要马上见到犯人。

在审讯室里,森冈信雄默默地坐在椅子上,蓬乱的黑发下遮掩着一张黝黑而粗糙的脸。津田良雄在路上听尾谷警官说,据调查,渔村里的老人都说森冈信雄老实厚道,性子直,脾气倔,从没安过坏心。

也许到了大都市就沾上恶习了。人是复杂的,年轻人涉世不深容易变坏。

“你叫森冈信雄吗?”津田良雄说,“我是来押你回东京的。”

“是。我知道。”他很泰然,说完又低头不语。

“你回答,你是怎么撞进玻璃子的房间去杀人的?”

森冈信雄说,那天深夜10:45分,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便出去看了看,走廊里没有人。

一阵微弱的挣扎声把他引向玻璃子的房间。门没锁,他推门进去。那时大约是10:50分。他看见老板山本隆藏正走近床边要欺侮玻璃子。他上去阻拦,不料山本隆藏一脚把他踢倒。他捡起掉在地板上的小刀,向老板狠狠刺去。

他杀死山本隆藏,又逃回了自己房间。

“还有什么情况吗?”

“都说了。”森冈信雄用手背擦了下鼻子,“还有,把小刀也拿走藏进抽屉里。”

尾谷把森冈信雄带了出去。

津田良雄又放了一遍刚才录下的供词磁带。他脑子里忽然又重现出前几天玻璃子交代的供词。

“你当时被惊醒了?”

“是的,被吓醒了。我发觉有人朝我扑上来。”

“后来呢?”

“我就打他,踢他,可是他力气大。我举起手里的一把小刀。过了一会儿,他死了,竟是爸爸。”

“你为什么要把门反锁上?”

“我当时心里很乱,自己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两个人的供词里都提到山本隆藏!凶手是谁却各说各的。

第二天下午,津田良雄和尾谷一起押着森冈信雄到了机场候机大厅。他戴上了手铐,津田良雄在上面盖了一件大衣。他朝津田良雄看了一眼,那双单眼皮细长的眼睛里闪着光。

大厅里在放闭路电视,吸引了许多旅客。津田良雄和尾谷分坐在两边,森冈信雄夹在中间,头埋在双膝里。

看了一会电视,津田良雄忽然觉察自己的小腿被一个坚硬的金属轻轻叩碰了几下。他俯身看去,是森冈信雄在用手铐招呼他。

森冈信雄两眼瞅着脚边一块白底红花的手帕。

津田良雄捡起手帕。森冈信雄又将目光瞅着对面一位女孩。

女孩正蹲在地上找东西,寻找那块被人踢开的手帕。

津田良雄将手帕塞到女孩手上。她抬起头,微笑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又圆又大,眼珠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翳,失去了常人所有的光泽。她是个瞎子!

津田良雄看了一眼森冈蓬乱长发下掩藏着的那张黝黑而粗糙的脸。他寻思一个用匕首杀死一个50多岁的老头的凶犯,有时会比别人更有一颗恻隐之心!

大厅扩音器里传出一位女人委婉轻柔的声音:“今日班机由于浓雾的缘故停航,改为明天起航。请旅客们多多原谅。”

津田良雄和尾谷押着森冈信雄走出候机大厅。

一双陌生的眼睛又在人群中忽隐忽现,注视着津田良雄。就在这时,森冈信雄“啊”地叫了一声,那双眼睛马上消失了。津田良雄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森冈信雄摇摇头,一头钻进了计程汽车。津田良雄和尾谷又将他押回警察局。

津田良雄回到旅馆,侍应生告诉他有人在等他。

“我叫栗原静子。”一位40岁上下的中年女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津田良雄自我介绍。

津田良雄端详着这位陌生女人。那双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睛不正是在轮船上和候机大厅里出现过的吗?

“我是森冈信雄小学里的班主任。”栗原静子面带歉意地说,“这样冒昧地来打扰您,很不好意思。”

她说,她在报上读到了关于自己的学生谋杀理发店老板的消息,感到十分震惊。“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学生,”栗原静子注视着年轻的刑警,“他是一个懂得尊重和保护别人的人。”

那还是小学四年级时发生的事。一天,教室里放着的家长会会费失窃了。同学们都怀疑是一个名叫信子的女孩偷的,因为她家里很穷。

她死不承认。

那时才10岁的森冈信雄站出来说:“是她偷的,我还看见她拿了钱到书店买了一本画册!”

她的书桌里果然放着一本崭新的画册。

信子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哭得眼睛通红,午饭也没吃。

一天,森冈信雄找到栗原静子,对她说:“会费不是信子偷的!”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失窃的50元钱。

“是你拿的?”栗原静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信子再也不到这儿来读书了,因为是你伤害了她!”

森冈信雄旷课一星期。他走遍大街小巷,没有把信子找回来。他一边哭一边叫:“是我伤害了她……”

“只有伤害过别人的人,才最懂得尊敬别人!”栗原静子的话很有哲理。

“这是个很动人的故事。”津田良雄叹息了一声,“可是我不能凭这个就说他现在是个普度众生的菩萨!”

栗原静子走了。

津田良雄回到房间,耳边响着栗原静子刚才的话。为了她的学生,为了向津田良雄叙述那个故事,她一路奔波一路跟随,在她认为最适宜的时候,才出现在津田良雄面前。

“办案首先要尊重科学,尊重事实,但也要注意尊重人!这是以往常常被忽略的。”想到这,津田良雄坐不住了。他赶到警察局,请尾谷将森冈信雄叫到审讯室。

津田良雄开门见山地问:“森冈信雄,那把杀人的小刀是谁的?”

“玻璃子的。”森冈信雄低着头,语调很平静,“她常用这把小刀削水果皮的。”

“你怎么知道是深夜10:45分的时候,走廊里发出了脚步声?”

“我房里有电子钟。”

“以后发生的事你再说一遍!

“是这样的……一进到房里,老板正要……我去拉……最后我用小刀捅死了他。”他的话说得结结巴巴,显得很吃力很迟钝。

“你向山本隆藏捅了几刀?”

“记不清了。好像是3刀,不,是4刀。”

“没记错?”津田良雄站了起来。他显得很激动。

森冈信雄点点头,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审讯室。

“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津田良雄对尾谷说,“死者身上明明才刺了1刀,凶手为什么说3、4刀呢?”

尾谷笑笑:“当时情势很紧急,对于这种细节常常是记不太清的。对凶手来说,只要他杀了人,不管是捅了1刀还是10刀都一样!”

“不。”津田良雄要尾谷再把森冈信雄上次的供词拿出来。津田良雄从供词中排出一张作案前后的时间表。

深夜10:45分——

森冈信雄听到了脚步声。假定那是出本隆藏的脚步声。稍后,他推开玻璃子的房门(时间已过去了5分钟)。

深夜10:50分——

森冈信雄看到山本隆藏正要欺侮玻璃子(这与玻璃子讲的不完全一样。她看到的是一个人影)。他杀死了老板。

深夜11点——

夏目武说,他听到了脚步声,可是与森冈信雄听到声音的时间不一样。

玻璃子看到的那个人影究竟是谁?

津田良雄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他对自己作出的新设想信心十足。他认为凶手既不是玻璃子,也不是森冈信雄。

他立刻给东京警察局挂了电话,向上司提出自己新的看法。

电话里回答说,请将森冈信雄立刻押回东京。

飞机在东京机场着陆。

津田良雄和尾谷押着森冈信雄走出机舱,登上了停在飞机旁的警车。

上司热情地接见了津田良雄和尾谷。他笑嘻嘻地说:“多亏津田君的提醒,否则我们几乎上了夏目武的当!”

那天深夜10:45分,夏目武钻进了玻璃子的卧室,他对这位瞎眼姑娘早就起了坏念头。他趁玻璃子熟睡时图谋欺侮她。玻璃子被吓醒了,慌了手脚。

老板山本隆藏早看出夏目武心存歹念。他悄悄地跟在后面盯住夏目武,看到他那丑恶的面目时便去阻拦。夏目武见事情败露,觉得已无退路,便一刀刺死了山本隆藏。他拔出小刀又放到吓得六神无主的玻璃子手里,回到自己的房间。

玻璃子举着小刀,恍惚中认出被她捅死的是养父山本隆藏。

森冈信雄冲进卧室,见到自己所爱慕的玻璃子杀死了老板,决定以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她……

森冈信雄重新获得了自由。他离开警察局向津田良雄告别时,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地站着,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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