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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白纱巾
作者:盛文林   |  字数:5084  |  更新时间:2016-07-14 09:49:02  |  分类:

儿童教育

白纱巾

作者:程小青

有一年,7月底的一个午后,霍桑事务所来了位20岁左右的男青年。他叫郁海帆,家住宁波,因为父亲的不幸遭遇,特来请求这位有名的私人侦探相助。

原来,他父亲郁景周和贾春圃10年前同去东北垦荒,积累了一些财富,一年前曾写信说即将回家。不料,去年冬天贾春圃一人返回,说是遭到土匪抢劫,郁景周被害,自己只身逃脱。但是,贾春圃在上海很快购置了花园洋房、小汽车,又娶了太太、开了米行,拥有资产数十万。像他这样暴发,显然不像是遭抢劫的样子。郁海帆怀疑贾春圃害友谋财,为此他上门与贾春圃谈判,结果吵了一场,两人不欢而散。

霍桑觉得,这件事似乎不在侦探范围之内,建议他找律师办理。但这个宁波青年却说他不相信律师,住在上海的一位同学俞光照告诉他,只有霍桑大侦探才能主持正义,所以希望他能够接受委托。

霍桑和包朗听了郁海帆的话,很受感动。但霍桑仍然有点为难地说:“就是接受办理,也得上东北调查,或请那里的朋友代为侦探,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有结果的。”

郁海帆说他不能久留上海,希望能尽早破案。他提出,能否请霍桑出面,直接去找贾春圃谈一谈。

霍桑认为,在没有掌握证据的情况下,他以私人侦探身份出场,好像是在以势恐吓,恐怕不太妥当。

包朗在一旁自告奋勇,说是自己与霍桑身份不同,他愿意先上门与贾春圃接触一下,看情况如何,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霍桑和郁海帆都觉得这个办法好。于是,晚上7点,包朗穿着笔挺的细白夏布长衫,头戴黄草凉帽,来到银河路7号贾宅洋房门前。看门人问他贵姓,他应“姓包”。那人便马上接口说:“包先生,老爷正在书房里等着你呢。”

包朗觉得奇怪,他既与贾春圃不相识,又没有事先相约,他怎么会等着自己呢?他一肚狐疑,来到贾春圃的书房。

灯光亮着,房门虚掩,包朗轻轻敲了几下,不见回音,便自己将门推开,一看,只见地板上躺着一个人。他毕竟跟着霍桑办案多年,已有经验,所以并不惊慌失措。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尸体,前顶已秃,脸上有枪伤,污血满面,看得出是矮胖子。从外形上看,好像就是郁海帆说的贾春圃。

他怎么被人杀死了?什么时候杀的?是谁杀的?包朗一面飞快地思索着,一面观察着书房。他发现书桌边上有一只花色条纹丝带的黄草凉帽。

怎么办?包朗觉得自己现在处于危险的境地,犹豫片刻后,决定悄悄地退出,回去报告霍桑后再作打算。正要迈步,忽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穿黑马褂的高大壮实的汉子。包朗心头一惊,身子往后一退。只几秒钟,那大汉也转身退后,悄然离去。

包朗定定神,赶紧追上去,沿着花园小径直追到大门口。那人已不知去向,看门人也不在门房里。他只得先回寓所,把这件古怪而恐怖的凶杀案向霍桑叙述了一遍。

两人正议论分析着,南市警察局警探杨宝兴打电话来,请霍桑到贾春圃家协助侦破凶杀案。

霍桑想,这是个好机会,不能错过,便一口答应下来。他让包朗换上西装,戴副墨镜,跟随自己去贾宅。

杨宝兴已把贾家所有人集中在现场查问情况。

贾太太约30来岁,身材矮小,在哭哭啼啼。她身边有个25岁左右的女子,据说姓陶,是贾太太的女友,一直在劝慰着。此外还有看门人,一个汽车司机,一个女保姆和一个小使女。

杨宝兴把刚才了解的情况向霍桑介绍了一下。钟表指示7:30分的时候,女保姆来请老爷上楼吃饭,发现贾春圃死在书房里。事先她和太太、陶小姐在楼上,都没有注意到枪声和其他响动。但是,老看门人说,7点钟时有个姓包的穿细白夏布长衫的人来看老爷,年龄40多岁样子,进门时他见过,但因有事去隔壁4、5分钟,回来时已听到女保姆喊叫出事了,却没有看到这个姓包的何时离开。汽车司机则提供,前些天他们在虹口,老爷发现有汽车跟踪,疑心有人要绑票,就叫他开快车,并且在市中心兜了几个圈子,甩掉了跟踪的车子才回家。小使女说,昨天晚上有个姓郁的男青年上门找老爷,她去送茶水时,发现他们吵得很凶。

霍桑也不多问,让贾太太和她的女友陶小姐上楼休息后,便仔细察看现场。

子弹从死者左太阳穴打进,右面穿出,显然一枪毙命,开枪者是个熟手。实际上贾春圃也有防身手枪,此刻还插在腰间,子弹上膛,但一粒未发。可见,行凶的人先发制人,死者连拔枪都来不及。

霍桑注意到桌上的那顶草帽,便问贾家的人,草帽是否是死者的。老看门人说,老爷用的是比较考究的龙须草凉帽,并不是这种普通的黄草帽。他认定这顶帽子是那个姓包的留下的,因此,他认为这个姓包的嫌疑最大。

包朗这时哭笑不得,不便上去辩解。其实他戴的黄草凉帽是纯白色丝带,现在还在自己头上,桌上的那顶则是花色条纹丝带。

霍桑看了看草帽,看到草帽里的衬皮反面有“YKT”三个英文字母,便说:“这只帽子肯定不是姓包的人的,因为YKT三个英文字母拼不出包字。再说帽子里有一些短发,发黑油光,粗壮且硬,涂过生发膏,肯定是青年人戴的。”

杨宝兴对看门人说:“你刚才说草帽肯定是姓包的,因而肯定那人是凶手。但草帽的主人不姓包,戴帽人是青年而不是你讲的40多岁,这又怎么解释呢?”

老看门人无话可说,脸涨得通红。

霍桑忙打圆场,安慰了看门人几句。说着,他又走到书桌的座位那边,看了看摊在桌面的散乱着的文件,又拉开插着钥匙的抽屉,忽然“呃”了一声,拿出一块白棉纱织的手巾来。

包朗问:“是不是女子用的手巾?”

杨宝兴说这块手巾尺寸大,又不喷香水,不像是女子用的。

霍桑把白纱巾用纸包好,塞进自己的口袋,看得出他对这件东西非常重视。

抽屉里还有200块银元、两大扎钞票,共2500元。霍桑判断凶手的目的并不在于钱财,否则,放在这里的钱不可能分文不动。

现场检查完毕,霍桑和包朗离开贾宅之前,约杨宝兴在花园里单独谈话。霍桑表示,他从这块廉价的白棉纱手巾上分析出:第一,它是行凶者的,此人打死贾春圃后搜查抽屉时遗忘在那里;第二,手巾上还有汗迹,可见当时行凶时凶手很紧张;第三,手巾上有头发渣,可见这人刚理过发。所以,他希望杨宝兴多从这些方面着眼破案,说罢便告辞先走了。

可是,霍桑走出贾宅后,并不朝自家方向走,而是拉着包朗,跳上附近一条线路的电车。包朗奇怪了,他问霍桑要上哪儿去,却不见他回答。直到下了车,霍桑才告诉他,现在要去夜访郁海帆。

包朗立刻猜测出,霍桑是怀疑郁海帆与贾春圃被杀案有关。

霍桑按照郁海帆留下的联络地址,寻到和平路元吉里3号,看见一块“鄞县俞”的铜牌,便叩了门。这时虽然已十点半钟,但因天热,一般人家都未入睡。不一会儿,便有个23岁左右的男青年来开门。

这人听霍桑说是来找郁海帆时,便回答说他已不在这里,开始说是坐船直接回宁波了,后来又改口说应同学邀请,下午就乘火车到杭州,玩两天后再回宁波。而且,他也不问来人姓名,堵着门没有一点请来访者进去的意思。

包朗看出他说话、行动很不自然,正想要闯进门去,却被霍桑扯了扯衣角拉住了。霍桑即向这青年告辞。

离开元吉里后,霍桑对包朗作了解释:这人看来就是郁海帆的同学俞光照;他不问我们姓名,实际上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他说郁海帆已离开上海,可能此刻还藏在家里;看他行为反常,估计和贾案有点牵连。他要精通英文的包朗拼出俞光照的英文名字,看看是否和“YKT”三个字母配得上。

包朗一想,马上欢叫起来,说“YKT”就是俞光照名字的缩写。

显然,遗留在贾春圃书桌上的草帽就是俞光照的。难道是他去贾宅行凶替朋友报仇?霍桑觉得疑惑的是,俞光照的头发并不是新理的,和沾有头发渣的白纱巾也对不上号。

两人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寓所,整夜都还在苦苦思索着。

第二天早上,霍桑看了报纸后说:“包朗,看来你有危险了!”因为报纸上报道说,那个穿黑色马褂的高大汉子,昨夜已被警方查明,此人是米市掮客鲍俊卿。他确认傍晚时到过贾宅书房,是应贾的约请前去闲谈的,只是到了门口便看见贾春圃死在地上,房内有个穿细白夏布长衫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凶手。他因为害怕,拔脚就走。他觉得凶手的面貌很熟悉,以后再见到,一定能认出来。

包朗说:“虽然麻烦缠上来,但终究不是自己干坏事,被人怀疑也不怕。问题是要不要有意避一避,以免纠缠不清,耽误了正事。”

霍桑认为,这鲍俊卿没有当场报案告发,又说去贾宅只是闲谈,好像不合常理。再说他是米市掮客,和作米行生意的贾春圃熟悉,要破这起凶杀案,倒是需要找他了解一点情况。既然如此,他请包朗一起去见见那个大汉,鲍俊卿也未必能认得包朗就是那个穿细白夏布长衫的“凶手”。

正在商量着,就见一个人急匆匆闯进办公室来。两人一看,竟是昨夜见过的俞光照。

霍桑慢悠悠地问道:“俞先生,这么早来找我们,是不是为了草帽的事啊?”

俞光照点点头,一五一十地说开了——

“我听了同学郁海帆述说他父亲的遭遇后,确实怀疑贾春圃谋财害命。因为是我推荐的,郁海帆才来委托霍桑帮助调查处理。但听郁海帆说,霍桑先生觉得证据不足,难以断案。我听了很着急,瞒着海帆,自己带着刀子去贾宅找这个家伙论理。去时天刚黑,老看门人正在打瞌睡,我乘机溜了进去,摸到书房,见房门开着,屋内昏暗,我开灯后一看,只见一个穿白衬衫的矮汉子血流满面,倒在地上。我跑过去俯身看去,顺手把自己头上的草帽放在书桌上,而这人早已经断气。我寻思自己一定会受到别人的怀疑,赶紧逃离现场。幸亏看门人这时没有醒来,所以并未被看见。可是,草帽就此遗留在那里了。

我回家后把情形告诉郁海帆,郁海帆觉得仇人已死,心中畅快了些。不过,郁海帆想到难免被人怀疑,不如早点回宁波,所以昨夜坐船走了。因为怕被纠缠,推说是下午乘火车走的。”

霍桑见俞光照说完,就要求他实话实说有没有开过死者书桌的抽屉,拿走过什么或还遗留下什么物件?郁海帆有没有手枪?他昨天有没有理发?

俞光照说:“我决没有动过房内的其他东西。除了草帽之外,也没遗落其他东西。至于郁海帆,肯定没有手枪,昨天并没有想到理发之类的小事,只是在家里匆匆整理行装。

霍桑向俞光照要了郁海帆宁波的通信地址,便让他先走了。

霍桑显得有些懊丧,对包朗说,自己先前对此案判断错了。

包朗明白,这是指他估计行凶者在郁、俞两人之中,现在,应该排除对眼前这两人的嫌疑,案子似乎更加难以侦破了。他向霍桑建议,考虑考虑其他的可能性,凶手会不会是绑匪或那个鲍俊卿?

这样一说,霍桑便想上鲍俊卿家走一趟。两人仍按原定方案,一起出动。

没想到,走到鲍家所在的弄堂口,远远看见贾太太的女友陶小姐进了鲍家的石库门。霍桑眼珠一转,迅速跟上,到了门前,轻轻一推门,随即闪身入内。包朗也和他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这幢房子,进门是天井,正面是客厅,左右是厢房。天井很宽敞,两旁摆着一溜黄杨、扁柏之类的大盆景。两人隐在盆景后面,不一会就听到陶小姐在东厢房和鲍俊卿的谈话声。

原来,陶小姐是代表贾太太来谈一笔生意的。贾春圃前几天和鲍俊卿签好转买20万石新米的合同,现在贾太太要求对方3天之内交货。他们谈了一通后,商定第3天晚上,鲍派人用小火轮拖载米驳船到吴淞口三夹水,由贾太太安排大船装运。

鲍俊卿起座送客,霍桑和包朗闻声赶紧起身,悄悄溜出大门,一路小跑出了弄堂。

路上,霍桑说他有事要去国民救国会一次,让包朗自己先回寓所。

包朗正想回家,忽见陶小姐走过,便上去盯梢。结果,反被陶小姐抢白了一通。

2小时后,霍桑回来,说是又到贾家去过一次。他告诉包朗,等会儿有位女客人要来。

不一会儿,女客果然登门求见,包朗一看傻了眼,此人就是陶小姐!

霍桑先开口道:“陶小姐,因为我受救国会之托,正在调查鲍俊卿违法外运大米的事,今天偶然之间碰上你在鲍家。经向总部了解,才知道你也是在执行秘密使命。”

包朗这才明白是这么回事!

“现在,我想请陶小姐讲清另一件事。”霍桑话题突然一转,从口袋里掏出贾宅中带出的白纱手巾,放在桌上。“这块白纱手巾是怎么回事?”

陶小姐顿时脸露窘态,愣了好几分钟,终于开口回答——

“那天傍晚,我下楼到花园采花,想乘机去书房查看贾春圃私贩大米的合同文件。屋内较暗,我没看见贾春圃弯腰在书桌下翻查什么东西,便闯了进去。这时贾春圃突然站起来,以为是歹徒进屋,忙伸手掏枪要打。我为了自卫,先开枪把贾春圃打倒,然后翻查抽屉,找到那些合同后迅速离去,但因心急慌忙,把手巾遗忘在书桌抽屉里了!”

霍桑说,他原先以为行凶者是男青年,直到在鲍家看清陶小姐理着短发,又是新近修剪过,这才想到白纱巾的主人是女性。现在终于真相大白!

恰巧郁海帆的父亲郁景周一路行乞从东北返回,又揭发出贾春圃勾结土匪劫夺他钱财的事。法院查明所述属实,便将贾的遗产分割一半还给郁景周。

半年后,陶小姐参加抗日战争,不幸牺牲。包朗这才把这一案子的侦破过程写了出来公之于众,也表示对陶晓东女士的永久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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